廣東俗語：「廢柴」

廣東俗語：「廢柴」

都是貪小便宜之過，錯買了一盒劣質的0.5mm口徑鉛筆芯，隨寫即斷，望著中看不中用的「廢柴」鉛筆芯呻笨不巳，方知道貨真價實是至理名言。　「廢柴」是廣東人的罵人俗語。意指其人百無一用，十足是廢物的意思。近人亦以「廢柴」泛指其它沒有實用價值的器具或物事而言。

所謂「廢柴」，可借漢高祖劉邦向父親祝酒時的一段話以說明之。劉邦得天下後，躊躇滿志，在未央宮替父親擺壽酒大宴群臣。藉著向他父親祝酒時自炫說：『始大人常以臣無賴，不能治產業，不如仲力。今某之業所就孰與仲多？』　以廣東話來演繹，就是：“阿爸以前常日讚細佬叻，話我糸「廢柴」，你睇我今日的成就，你話邊個叻尐？！”　　

「廢柴」一詞不知源自何處，亦不可解。按字面的意義推之，柴是木料的終端價值，沒用的木料除了用作燃料之外，別無用處。現在的「廢柴」比柴還不如，其廢可知。　然而世上那有不能當柴燒的「廢柴」？　山人認爲「廢柴」是源自古代嶺南一帶出末的盜賊的暗語。清代屈大均的《廣東新語》，在〈盜〉篇中便透露了不少今日廣東人仍然流傳的俗語。例如：

『花紅頭目』類似今日黑社會主管武力的「三花紅棍」；　『大老』類似今日呼黑社會爲老大的「大佬」；　『公王』類今日黑社會掌管權力核心的「阿公」；　『馬』即今日的黑社會會員「馬仔」；　『出馬』即今日的黑社會出外行動的暗語；　『搭馬』指手下人數衆多，即今俗稱「沓馬」；　『每十人為一錢，百人為一兩，或問幾何馬？則曰幾錢馬、幾兩馬也』，即今日盤問敵方有多少人馬曰「你有幾多斤兩」？（山人按：文中的十人爲“一錢”；百人爲“一兩”；推而廣之，千人自當是「一斤」）。　『白線』負責追蹤策劃，類似今日之「白紙線」；　『阿妹』即是今日的「做妹」，是佯裝當事人的同路人，伺機誘使當事人墮入圈套；　『斨頭』大似今日謂被騙的目標人物爲「菜頭」；　又『諸村落為所脅服者，曰開馬路』，今人謂開闢新地盤曰「搵窿路」。　『未脅服者，曰生水』，所謂“水”，亦類似今日的「水」指財路，如「搵水」、「收水」、「磅水」、「過水」…等等；　『謂官兵亦曰水』類似今日俗語謂放哨曰「睇水」，暗通敵人消息曰「通水」，或受敵人賄賂佯敗曰「放水」之類。

總結上述的看法，山人認爲「廢柴」一詞也是來自兩廣盜賊的行內語。在〈盜〉篇中：

『凡山海盜，皆以捉人為先，勒金取贖，打票為約期，期過則拷掠燒鉗，備行慘毒。或投之于豕圈馬闌，或盡屠而肝其肉。女為妾婢，婦為乾濕奶婆，或以鬻諸澳門，或以質諸當戶，或以充作人事，饋遺藩丁。所捉男女，富者曰沉香，貧者曰柴，賊中有金多者，包買沉香以待贖，是曰挑香。 』。

文中的『富者曰沉香，貧者曰柴，賊中有金多者，包買沉香以待贖，是曰挑香』，實在可堪玩味。原來當時的盜賊，除了虜人勒索贖金之外，販賣人口也是一條財路。賊人把捉獲的男女分成貧富“沉香”和“柴”二類。可索取豐厚贖金的富有人家叫“沉香”，其餘沒多大油水可抽的貧窮人家則稱爲“柴”。　賊人之間又可私下承包勒索贖金及買賣人口等勾當，手法類似今日的所謂的期貨投資交易活動。山人對這些挾著超時代貿易概念的天才賊人，對他們敬服之餘，亦替他們不值。觀諸今日歐洲金融風暴，同一類的概念與行徑，古代的賊人儼然今日投資專家或經濟學博士。時代不同，待遇便有天淵之別，真有生不逢辰之歎。

順便一提的是文中說的“沉香”。廣東人有一句「上好沉香當爛柴」的俗語，意思是責人有眼無珠，把十分珍貴的上好沉香誤作不值錢的爛柴看待。按常理，沉香有香味，豈是爛柴所能混淆得來的？　山人疑此「上好沉香」，其實是指一些隱形的豪門巨富俘虜而言。所謂遁跡形穩，落難如秦始皇的父親子楚之流，尚要呂不韋獨具慧眼才可奇貨可居，這些人有時在外表上是不易看得出來的。　　

言歸正傳，廣東俗語的「廢柴」就是指這些貧窮的“柴”而言。蓋這類貧窮人士──「柴」，雖然無力繳付贖金，若是年青力壯的話，尚可以被賊人當「柴」出售圖利。至於一些體弱多病或神智失常的俘虜，求售無門，故不值一錢，自然被賊人視之爲「廢柴」了。　　

山人關心香港的生活環境。「國民教育」近日成了2012香港立法會選舉的投票取向。有報章支持香港政府硬推國民教育，以日本和歐美各國都有國民教育爲論調，呼籲香港市民應「理性看待國民教育」。　　　　

不想拘泥於名目上是「國民教育」仰或是「公民教育」的文字遊戲中。山人也學人「理性」地指出，日本和歐美各國的政府都是由民主選舉制度下產生的。民主國家的「國民教育」最突出的地方，就是國民擁有選舉的權利，國民可以運用選票來揀選最能維護自己利益的候選人。一些專制政府的愛黨當愛國的所謂「國民教育」，絕對不可以和民主國家的「國民教育」相提並論。

不過話得說回來，投票揀選候選人也要慎重，千祈咪學山人唔識貨，貪小便宜，被表面的偽象蒙蔽，千揀萬揀，揀著不管用的「廢柴」鉛筆芯就糟透了。

30/08/201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