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東俗語:問你有乜「橋」?
怪事年年有,今年美國特別多。新年仍未滿月,繼美國總統大選舞弊爭議告一段落後,美國股票市場又爆出一宗股票買賣奇事,一眾散戶一於蟻多嬲死象,圍剿華爾街大鱷。且看這些大鱷接下來有何高「橋」脫身解困?
廣東人對有關計策或謀略之類的事情,都賦予一個特別的稱號,稱之爲「橋」。讚譽對方主意多多,有謀略,則稱之爲「橋」王。 又例如說:敵視當奴侵的傳媒,爲了打擊侵侵的聲望和人格,紛紛採取「三不𤠣」政策:不給他表達自己的機會,不轉述他的申辯,對他出示的證據視而不見。「三不猴」政策就是他們的「橋」。
「橋」音要轉讀,讀粵語九聲中的高上聲。 究竟廣東人口中的「橋」是怎樣來的?「橋」的本字又是甚麼字? 要回答前面這兩個問題,山人認爲可從下面這個故事找到答案。
明末清初期間,江南有一位木匠被皇帝賞識,賜給他一個「供奉」的官職。「供奉」這個官職,用今日的語言來說,即是屬於建築工程顧問之類。 所謂一登龍門,聲價十倍,當地的地方官自然來巴結他,於是擺酒唱戲,社會名流應邀助慶,名士如吳梅村先生亦是座上客。按當時的社會習慣,客人是可以點戲給老倌們即場表演的,其情況一如今日即場給歌星點唱歌曲一樣。
吳梅村看不起木匠,特意點了一出《欄柯山》的戲,目的是要奚落這位木匠的身分。由於劇情和木匠有關,飾演木匠的二花面(小生、武生、花旦、副淨,都是戲班角色名稱)知道今次的主要嘉賓是木匠,爲了忌諱,臨時改稱自己是石匠。吳梅村看到這裡,便語帶嘲弄地對身旁的木匠說:“有竅得緊!”
等到演《張別古罵朱買臣妻》時,扮演張別古的演員按照劇本台詞說:“姓朱的有甚虧負了你?”木匠也回頭對吳梅村說:“無竅得緊!”吳梅村冷不防木匠有此一句,自覺沒趣,坐了不久便急急離開了。
山人按:明朝皇帝姓朱,這句話在吳梅村聽來,就有背明降清,前朝皇帝有甚麼虧待你的意思了。木匠亦同時一語雙關,借這句話問吳梅村,你無故奚落我,我又有何地方虧待過你啊?
原文《笑笑錄.獨逸居士.卷四》:『江南某木匠進上供奉,當道欵之。吳梅村先生亦在坐。演戲,吳有心點《欄柯山》全部。優人以爲有碍木匠,副凈出場改稱石匠。吳謂匠曰:“有竅得緊!”少焉,張別古罵賣臣妻曰:“姓朱的有甚虧負了你?”匠謂吳曰:“無竅得緊!”吳不終席去。』
「竅」廣東人讀‘僑’(kiu3),粵語九聲的高去聲。大抵廣東人口中的「橋」,就是從這個「竅」字轉過來的。 原文中的“有竅得緊!”、“無竅得緊!”,若用廣東話來演繹,即是“真有「橋」㗎喞!”、“真無「橋」㗎喞!”
送上三個有「橋」的故事給讀者作分享:
⊙高橋 有人光天化日下走入人家屋裡偷畫,正要將卷起的畫拿出門時,剛巧碰到主人從外面回來。偷畫賊大驚,提著畫即時跪下,乞求道:“這是我家祖先的肖像,因爲窮得沒法,希望能用它換幾斗米來開飯。”主人忍不住大笑,覺得眼前人竟無恥得連祖先像也想賣出去,立刻叱逐他出門。 然後才發覺掛在大堂上的趙子昂名畫已經不見了。 原文《子不語.清.袁枚》:『有白日入人家騙畫者,方捲之出門,主人自外歸。賊窘,乃持畫而跪曰:“此小人家祖宗像也,窮極無賴,願以易米數斗。”主人大笑,嗤其愚妄,叱之去,竟不取視。登堂,則所懸趙子昂畫失矣。』
山人云:此乃聖人之「橋」,不易學,也不易用。
⊙必勝「橋」 有一名道士賣驅蚊符,誇稱貼了他的驅蚊符之後,保證無蚊。有人買回去貼在家中,發覺晚上的蚊子不但沒有減少,反而更加多。於是跑去質問道士。道士認爲沒有道理,答應和他一道回家看個究竟。 道士到他家一看,說道:“原來是貼的方法不對。你應該於每夜睡前,先將蚊帳內的蚊蟲驅除清光,然後再貼上符!” 原文《笑林廣記.驅蚊》:『一道士自誇法術高強,撇得好驅蚊符。或請得以貼室中,至夜蚊蟲愈多。往咎道士,道士曰:“吾試往觀之。”見所貼符曰:“原來用得不如法耳。”問:“如何用法?”曰:“每夜趕好蚊蟲,須貼在帳子裏面。”』
山人云:股票買賣必有好友和淡友二方,好友望價升,淡友望價跌。看過證券交易平台羅賓漢今次壓制GameStop股價上升的做法,我覺得他們辦法和道士驅蚊差不多,也是設一個規則:只准人賣,不准人買。
⊙鬼橋 春秋戰國時,燕國有一位名叫李季的人,他好旅遊,經常不在家,他的妻子因此有了情夫。有一天,老季突然回家,湊巧情夫也在家中,他的老婆不知所措。家中一位女傭向她獻計道:“叫你的情夫披散頭髮,赤條條地直走出門。我們裝著看不見便可以了。”情夫果然依計衝出大門跑了。老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問家人是否也曾看見?各人都異口同聲地推說沒有。老季懷疑自己見鬼,結果真的聽從他妻子的勸告,用五家姓氏的屎來淋身驅邪。 原文《韓非子.內儲說下.白日見鬼》:『燕人李季好遠出,其妻私有通於士,季突至,士在內中,妻患之,其室婦曰:“令公子裸而解髮直出門,吾屬佯不見也。”於是公子從其計,疾走出門,季曰:“是何人也?”家室皆曰:“無有。”季曰:“吾見鬼乎?”婦人曰:“然。”“為之奈何?”曰:“取五姓之矢浴之。”季曰:“諾。”乃浴以矢。』
山人云:剛離任的美國總統當奴侵看出選舉有舞弊,可是滿朝上下,無論司法部或執法部都說看不見,都不認爲有。感情侵侵也是白日見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