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東俗語：「唔喺度」

 

廣東俗語：「唔喺度」

頗肯爲人民說點真話的中共前總理李克強，日前突然因心臟病逝世了。　果然鬼性與人性殊異，政府當局不但不是帶頭去悼念，反而認爲現在是「政治敏感時期」，嚴禁人私自發起任何形式的聚集悼念活動，或轉發任何政府認爲「不當」的言論。更呼籲民眾「更要圑結在習核心周圍」。　

死對一般人來說，是一個可怕的名詞，由於不願意提起它，所以就用另一種說話方式來表達，於是乎就產生了所謂忌諱。廣東人口中的「唔喺度」或「唔向度」，就是因爲忌諱死才產生出來的。　例如某人死了，廣東人通常會轉彎抺角地，說：“渠已經唔响度囉！”

廣東俗語「唔喺度」亦有來歷。南宋岳飛之孫，岳珂的《埕史》就可以見到它的蹤影。

話說秦檜做了南宋的宰相很久，平日獨斷專行，作威作福，人人口裡雖不敢言，心裡都很渴望他快快下台。

當時有一位名叫王荀的人，他爲人幽默，擅長用笑話諷刺人，他就是靠這點本事游走於當時的達官貴人之間。

有一次，秦檜要在朝的達官貴人聚集在他家中等候，王荀亦是坐上客。由於秦檜遲遲未出來見客，氣氛顯得相當沉悶，王荀便從後面的座席走到前面對著大家說道：“今日我們的相爺遲遲未出來會見我們，相信各位大官們都一定覺得有點無聊了，不如由我說一個小故事給大家好醒醒神吧！”眾人素知他爲人詼諧，善於說笑話挖苦人，當然表示歡迎。於是他放聲說：

“從前有一位高官因事出外未歸，適逢有客人上門求見，負責看門的人說高官不在，請他留下名帖。客人認爲他對主人大不敬，憤而訓斥他說：“但凡人死了，然後才改說他「不在」。難道你家主人沒教你要避忌嗎？待會我見到他時，一定叫他教訓你說話沒分寸。”看門人慌忙向他道歉道：“小人不知避忌。不如請你教我如何應對才好？”客人道：“你家主人旣然出外未回，大可說主人「出去」便是。”　誰知守門人聽後，滿面委屈道：“弊在我家主人寧願不忌死，就是最忌人提起「出去」這二字！”惹得在場的人大笑不已。

原文見《埕史．岳珂》：『秦檜爲相久，擅威福，人懷速化之望。有王荀者，以滑稽游公卿間。一日坐秦府賔次，朝士雲集待見。稍久，仲荀在隅席輙前曰：“今日公相未出堂，衆官久伺，某有一小話願資醒困。”衆知其善謔，爭竦聽之。乃抗聲曰：“昔有一朝士出謁未歸。有客投剌，閽者告以某官不在，留門狀。客怒叱閽曰：‘凡人死者，乃稱不在。某官獨無諱忌乎？我必面白治汝罪。’閽拱謝曰：‘小人誠不能曉諱忌。當復作何語謝客？’客曰：‘汝官旣出謁未回，第云某官出去可也。’閽愀然蹙額曰：‘我官人寧死，𨚫是諱「出去」二字。’”滿座皆大笑。』

這段文字今日讀來，依然感覺得到今日神州大陸的官場氣息。所謂“政治敏感時期”，說穿了，正是看門人這句“我官人寧死，𨚫是諱「出去」二字”的意思。

回說本篇俗語。文中的「不在」，用廣東話來語譯，便是「唔喺度」或「唔响度」。

 

茲送上二則故事給讀者分享：

⊙躺平　

吳國首都姑蘇城被越軍包圍。吳王夫差命太宰嚭率領民眾姓起而抵抗。民眾說：“大王只顧天天飲酒作樂而疏於防範，所以才落得今日的田地，他迄今仍然不知悔改，反而迫我們爲他和敵人拼命。不幸因此而戰死的話，我們的父母妻子就無人供養了。幸而戰勝的話，大王又不肯論功行賞，我們不知爲何要爲他作戰啊？”太宰嚭將他們的說話轉告給吳王，請求立即行賞，吳王認爲不宜將錢財浪費在他們身上，斷然拒絕。　請求吳王答允賞給能戰者大夫之職，吳王又顧左右而言他。　王孫雄見事態危急，於是提議道：“姑且先答應他們。等到擊退敵兵之後，賞或不賞之權在我們手中。”吳王至此才同意派太宰嚭去頒布命令。　有人懷疑吳王的誠意，說道：“大王爲人好欺詐，他的說話不可信。”全國百姓亦說：“姑且先答應他，等到敵兵來時，戰或不戰之權在我們手中。”吳王於是登城觀戰。范蠡擂起戰鼓，指揮越兵猛攻姑蘇城，吳國百姓罷戰。太宰伯嚭唯有率領左右，扶著吳王登上高臺請求講和，越王不答允。吳王只得伏在劍上自殺，吳國遂滅亡。

原文《郁離子．劉基．姑蘇圍》：『姑蘇之城圍，吳王使太宰伯嚭發民以戰，民話曰：“王日飲而不虞寇，使我至於此，乃弗自省，而驅予戰。戰而死，父母妻子皆無所托。幸而勝敵，又不云予功。其奚以戰？”太宰嚭以告王，請行賞，王恡（悋）不發。請許以大夫之秩，王顧有難色。王孫雄曰：“姑許之，寇退，與不與在我。”王乃使太宰嚭布令。或曰：“王好詐，必誑我。”國人亦曰：“姑許之，寇至，戰不戰在我。”於是王乘城，鴟夷子皮虎躍而鼓之，薄諸閶闔之門，吳人不戰。太宰嚭帥左右扶王以登臺請成，弗許。王伏劍，泰伯之國遂亡。』

山人云：歷朝歷代的亡國之君，都有一個共通的愚蠢想法，都認爲沒有他的國，百姓就沒有他們的家，所他們必須無條件地愛他的國，無條件地支持他的任性。　卻不知百姓被迫得緊了，“二十萬人齊拱手，更無一個是男兒”，又再在亡國之君的身上重複一次了。

　　　

⊙幐人高興　

夏天到了，太陽宣布要結婚。所有的動物都爲了太陽要辦喜事而高興，唯獨有一隻青蛙鬱鬱不樂，說道：“儍瓜！我不知道你們爲何還這麼高興？一個太陽已經足夠把濕泥的水份抽乾了。日後他結了婚，再生多一個樣他一樣的孩子，我不知到時我們還要再多吃些什麼的苦頭呢？”《伊索寓言》

山人云：幐人高興或自豪的同時，不妨退一步多想一想，究竟對方的快樂，是否和自己的痛苦來源有關的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