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8月27日 星期六

廣東俗語:「眼大睇過龍」

廣東俗語:「眼大睇過龍」 
日常生活中,於尋找瑣碎物件的時候,總會遇到如辛棄疾的經驗:“眾裡尋他千百度,驀然回首,那人卻在燈火欄柵處。”物件明明在眼前,自己偏偏看不見,等到事過情遷後,要找的東西,赫然就在眼前。廣東人遇到這種情況,都會以一句俗語來形容──「眼大睇過龍」。
廣東俗語「眼大睇過龍」淺白易明,是一個十分口語化的俗語,但並非廣東人獨有。閩南也有一個俗語「大眼新娘不見灶」,二者互有關連,亦二而一,一而二而已。
所謂「大眼」,當然並非眼睛奇大,而是指視覺的現象而言。至於廣東人所謂「睇過龍」的「龍」是什麼東西?山人打算以抽繭剥蕉的方法,由外至內,先從閩南俗語:「大眼新娘不見灶」說起。
「不見灶」早見於《戰國策.趙策.衛靈公近雍疸彌子瑕的故事中:
雍疸和彌子瑕是衛靈公的寵臣,復塗偵見二人恃勢弄權,決意要參二人一本,但又怕衛靈公不聽,說不下去,於是繞圈子對衛靈公說,他昨夜夢見他。
人話未必人人愛聽,鬼話果然引起衛靈公的興趣,於是復塗偵得機,開始說:“臣昨夜夢見你和灶。”衛靈公登時面色一沉,不悅道:“我知道人君和太陽在一起,是明君之象。 現在你說夢見我和灶在一起,是戲弄我嗎?你快快說明白,否則人頭落地!!”
復塗偵道:『日,并燭天下者也,一物不能蔽也。若灶則不然,前之人煬,則後之人無從見也。今臣疑人之有煬於君者也,是以夢見灶君。』(意思是說,太陽照耀天下萬物,它的光芒是沒有東西可以掩蓋的。 灶則不同,只要有人擋在灶頭之前,後面的人便無從見到灶的光了。復塗偵懷疑夢中見到人君和灶,相信都是因為我看見主君前面有人擋著之故。) 衛靈公一點就明,聞言後,果然革除了二人的職務。 
閩南人笑人觀物不審,看不見眼前物,曰:「大眼新娘不見灶」,意指「大眼」新娘子初入門,儍更更不知門路,有眼不識夫家的「灶」也。 要了解其中原因,必須要從其時代背景說起。從前的人大都是盲婚啞嫁的,尤其是女方,常常要入門後才知誰是丈夫。剛入門的新娘所以「大眼」,都是因為心急要偷看個郎的廬山面目,由於實在太專注了,所以失禮了丈夫的長輩。語意生動地描繪出「大眼」新娘的憨態。
「大眼新娘不見灶」雖然只得七個字,其實骨子裡機關重重,既暗藏了廣東人的「眼大睇過龍」,又以諧音,一語雙關地道出人粗心大意的窘態:
⊙若將廣東俗語「眼大睇過龍」嵌入閩南俗語「大眼新娘不見灶」一起看,變成「大眼新娘眼大睇過龍,不見灶」,俗語的主旨登時便顯露無遺了。 
⊙此外,「過龍」諧音「個郎」;「灶」諧「」,取子勝於父謂之「跨灶」之典故,蓋灶上有(父)之故也這裡指「家中之長輩」。「大眼新娘眼大睇過龍,不見灶」有兩個諧音:第一個諧「大眼新娘眼大睇過龍不見著」;第二個諧「大眼新娘眼大睇個郎,不見祖」。
廣東俗語「眼大睇過龍」則直截了當地指出:“因為生就一雙「大眼」,所以「睇過龍」──看不見眼前之物。”
何謂「過龍」?「龍」的字義有何依據? 不可不知,「過龍」是廣東人的常用詞彙,凡做事過了頭,或做多了,通通謂之「過龍」。 例如:因貪睡而遲起床,曰:“瞓「過龍」。”坐火車忘記落車站,要搭回頭車,曰:“坐火車坐「過龍」。”因工作過勞而病倒,曰:“挨「過龍」,病左!”本篇俗語之「睇過龍」,則是指貪多貪快,粗略地掃視,結果睇漏眼。
山人認為俗語「過龍」的「龍」只是一個諧音字,其本字應是〔多農〕或〔镸農〕字,可惜電腦沒這兩個冷僻字,只好以砌字的方法寫出來。
查《康熙》辰字部首:〔多農〕音‘濃’《博雅》〔多農〕〔多農〕,多也。《揚子方言》:『南楚凡大而多,謂之〔多農〕。凡人語言過度及妄施行,亦謂之〔多農〕』 又〔多農〕通〔镸農〕:《廣韻》多也。 「睇過龍」應是「睇過〔多農〕」,即是「睇過多」。所謂「瞓過龍」即是「瞓過多」;「挨過龍」即是「挨過多」。
山人總結上面的說法,「大眼」的意思是粗略地看;「過龍」應是「過〔多農〕」,即是過多了。「大眼睇過龍」本是「大眼睇過〔多農〕」。

南海爭石頭風波出了一句煽情話:“中国一点都不能少此乃射簡體「国」字,蓋簡體「国」字比傳統俗寫「囯」字多出了一「、」。
山人試以「地」為下聯對:“土地半分也應該爭”。 如果說遠在天涯的石頭,真的一點都不能少。那麼近在身邊的海參威,怎地看不見? 難道「眼大睇過龍」?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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