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7月31日 星期日

廣東俗語:「駕勢」

 

廣東俗語:駕勢」

美國眾議院議長Nancy Pelosi計劃訪問臺灣,中共反應強烈,習大大說玩火必自焚,中共軍方更發出威脅說,如果美方一意孤行,中國軍隊絕不會坐視不管。 若果憑幾句說話就可以將美國人嚇退,咁中共真系好「駕勢」!

駕勢」是廣東人的常用俗語,可見於《清稗類鈔.方言類.廣州方言》:『駕勢」,華麗也』。 然而山人認爲“華麗”二字未能完全涵蓋本俗語的意思。「駕勢」有意氣風發態度囂張「巴閉」的意思,尤其是形容人得意忘形時,那種的趾高氣揚態勢。 例如王毅2016年到加拿訪問時,有記者問加國外長關於中國的人權問題,王毅竟然越俎代庖搶著駁斥該名記者說:“你的提問充滿了對中國的偏見,……你去過中國嗎?你知道中國人均(GDP8000美元的第二大經濟體嗎?你知道中國把保護人權列入到憲法當中了嗎?” 如不屑其人自高自大,可以這樣說他:“開口埋口用錢撻人,渠好駕勢」咩!”

廣東俗語「駕勢」亦有不同的寫法,如《廣東俗語考》:『聲威曰價勢』。網上辭典有「架勢」一辭,有威風堂皇,派頭很大的意思。 可是無論價勢」抑或是架勢」,兩者都欠缺書引,故我們只能當它們是音譯字好了

山人認爲本俗語的本字,當是「駕勢」。「駕勢」最早可見於唐末詩人唐彥謙的《宿田家》詩。山人且將此詩譯成白話供讀者作參考:

落日下遙峰,荒村倦行履。(夕陽在天邊的山峯漸漸落下,經過一日的辛苦趕路,終於來到一個荒涼的村落)

停車息茅店,安寢正鼾睡。(我停下車在一茅店內歇息,正舒舒服服地睡一覺的時候)

忽聞扣門急,是下鄉隸。(忽然聽到一陣急逼的拍門聲,有人自稱是官府派來催租的官差)

公文捧花押,鷹隼駕聲勢。(手上捧了一份官府發的公文,這名惡慣了的官府鷹隼有命在身,他的態度就更加囂張)

良民懼官府,聽之肝膽碎。(善良的百姓最怕見官,一聽到來人是官差,馬上就嚇到心膽俱裂)

阿母出搪塞,老腳走顛躓。(老婆婆出來應酬他,一雙老腳走路時顛危危震騰騰地

小心事延款,屋餘糧複匱。(一面對他陪小心,一面留他吃飯。可憐家中連一點多餘的糧食都沒有)

東鄰借種雞,西舍覓芳醑(只得向左鄰借來一隻母雞做餸,又向右里商借一瓶好酒)

再飯不厭飽,一飲直呼醉。(官差大口肉吃大口酒飲,直至酩酊大醉)

明朝怯見官,苦苦燈前跪。(可憐老婆𡟖怕明天要見官,成晚跪著不斷哀求官差放過她

使我不成眠,為渠滴清淚(老婆婆的事使我無法入睡,她的遭遇使我難過得不停地流淚)

民膏日已瘠,民力日愈弊。(人民的生活已經越來越貧困,人民的生計已經越來越困難)

空懷伊尹心,何補堯舜治?』(我縱使有悲天憫人之心,可惜沒有任何治國良策。)

一個缺乏完善監管制度的社會,官吏腐敗是必然的結果。本詩故事發生於唐代末年,當時政治敗壞,地方官吏乘機勒索,苛捐重稅十分嚴重。本詩作者是朝廷官員,因在一次旅程中目睹官吏欺壓百姓有感而寫的。

話題轉回本篇俗語,詩句『公文捧花押,鷹隼駕聲勢』,『花押』即是我們今日的簽名,『駕聲勢』即是我們的俗語「駕勢」。只是我們廣東人將中間的『聲』字略去不用而已。 類似略去一字的例子,如《晏公類要》:『左風右風懷。男爲左,女爲右。鄙俗省其「懷字言之。』(山人按:男同性戀者名「左風」,女同性戀者名「右風懷」,俗人將「懷」字略去不用,遂成爲「左風「右風」) 又見《番禺記》:『廣州謂婦從娠者曰「有歡喜」。按今江以南,通為此言。但省「歡」字不用耳。』(山人按:廣東人稱婦人有孕爲「有喜」。此條山人已附註於廣東俗語〈契弟〉) 

山人根據上述二例論之,俗語「駕勢」其實是將「駕聲勢」的「聲」字刪去而已。

 

附上故事一則和讀者分享:

催科詩 清代官吏催稅租的手段相當毒辣,人民感到十分痛苦。宋代高翥有詩《清明日對酒》:“南北山頭多墓田,清明祭掃各紛然。紙灰飛作白蝴蝶,淚血染成紅杜鵑。日落狐狸眠塚上夜歸兒女笑燈前。人生有酒須當醉,一滴何曾到九泉。”詩意是說,清明是掃墓時節,孝子賢孫都忙著上山去拜祭先人。放目所見,元寶紙灰好像白蝴蝶般到處亂飛,三月的紅杜鵑花就好像血淚染成的斑斑血跡。掃墓完畢,一日告終,山上重歸寂靜,晚上回到家中,就和兒女們在燈下談笑玩樂。人生應當珍惜歡樂時光,今朝有酒今朝醉,否則死後連嘗一滴酒的心願也辦不到

有人將這首清明詩改寫爲催科詩:“南北山頭多瘠田,催科吏役各紛然。紙枷飛作白蝴蝶,血裩染成紅杜鵑。日落狐狸眠櫈上,夜歸皂𨽻鬧門前。人生有產須當賣,一粒何曾到口邊?”意思是說地方上的田都是收成不多的瘦田,但前來追討田租的官吏卻很兇悍。欠租的人就要接受戴上紙枷的懲罰,一旦戴上紙枷就必須呆立不動,否則紙枷損壞,碎紙就好像白蝴蝶般飛舞,戴紙枷的人就要受更嚴酷的杖刑,打到屁股皮開肉綻,鮮血染滿褲子就像一朵朵紅色的杜鵑花。有人想避開催租吏,以爲挨到日落便可以回家,誰知他們仍然在門前大吵大鬧不已。奉勸人應將田地早早賣掉,你幾時試過有一粒米是種給自己的? 原文:《笑笑錄.清.逸窩退士.卷四》:『催科嚴切民甚苦之。或改千家詩曰:“南北山頭多瘠田催科吏役各紛然。紙枷飛作白蝴蝶血裩染成紅杜鵑日落狐狸眠櫈上,夜歸皂𨽻閙門前。人生有產須當賣一粒何曾到口邊

山人云:從唐朝的《宿田家》到清朝的《催科詩》,到現時網上熱傳的所謂勵志《二舅故事》和爛尾樓限制提取銀行存款等等。只要中國人一日沒有監察政府的權力,中國人做菜的苦難,依然都會不斷地發生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