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東俗語:「一言驚醒夢中人」
有人引述京官夏寶龍的話,謂香港過去近一年的反修訂逃犯條例示威造成混亂,成何體統,形容是丟臉的事。哦!因爲自覺丟面,所以索性完全撕毁《中英聯合聲明》,成立港版《國安法》,將香港變成一國一制。 中共因爲近日澳洲向國際提出對武肺展開獨立調查而展開報復,突然向澳洲穀物施加80%之關稅,並且拒絕以談判的方式解決貿易紛爭。 我們澳洲的維省政府對中共視契約如無物的惡行,視若無睹,竟一意要和中共完成「一帶一路」協議。 世上有一種永遠沉睡在自己夢中的人。他們心存僥倖,總以爲一切不幸的事都與自己無關——維省政府耶?
形容人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,或謊言所蒙蔽,卻因旁人的一句說話而突然醒覺,廣東人就會這樣說:“我差尐被人呃咗,好采俾渠「一言驚醒夢中人」!”
「一言驚醒夢中人」亦有本,見於《列子.力命》的一個哲學故事之內。本故事的情節雖然是寥寥幾句對話,但寓意深遠,頗耐咀嚼,值得拿來與讀者分享。山人試以個人的理解將本文轉述如下:
北宫子對西門子說:“我同你雖然系孖生兄弟,唯獨你就出人頭地;我哋兩個雖然都系同宗族,唯獨你就受人敬重;我哋兩個嘅相貌雖然都好相似,唯獨你就受人歡迎;我哋兩個雖然都系講同一句話,唯獨你講就有人聽;我哋兩個雖然都系做同一件事,唯獨由你做就令人滿意;我哋兩個雖然同時進入仕途,唯獨你就步步高升;我哋兩個雖然同樣都系去耕田,唯獨你就收穫豐富;我哋兩個雖然都系去攪投資,唯獨你就賺到盆滿砵滿。 我著嘅系粗布衫,食嘅系糙米飯,住嘅系簡陋小屋,出門就靠雙腳;你著嘅系綾羅綢緞,食嘅系珍饈百味,住嘅系豪華別墅,出入就坐豪華房車。 向屋企時,你有喜慶事唔會想起我。在朝堂時,你對我毫不留情打官腔。 路上碰到我詐睇唔到,交際應酬時見到我就避開,你用咁嘅態度對我已經成年咁耐咯。你以爲你系高人一等咩?”
西門子道:“我淨系知道一個事實。凡做事你都撞板,由我做就一帆風順,呢啲咪系我叻過你嘅証明囉!虧你重敢講你同我平起平坐,你塊面皮真系厚咯!”西門子的一頓話,奚落得北宮子無地自容,只好垂著頭怏怏而返。 路上碰巧遇上了東郭先生,東郭先生問道:“你向邊處返來呀?垂頭喪氣咁。”北宮子於是將西門子奚落他的經過說了一遍。東郭先生道:“來!來!等我同你一齊去同西門子理論,幫你出返一口氣。”
東郭先生對西門子說:“你點可以羞辱人,羞辱得咁盡㗎?請你重覆講一次俾我聽下。”西門子於是重覆再說一遍:“北宮子話渠同我同宗族、同年紀、同言行,但兩人嘅貴賤、貧富完全不同,渠覺得好唔公平。 我話其實一字咁淺,你做事就包撞板,我做事就包成功,呢啲就系我哋兩人不同嘅明證。虧你重敢話同我比較,真系厚面皮咯!”
東郭先生道:“你所講嘅高下,系講際遇嘅高下。 我講嘅高下,系同你講嘅高下唔同。北宮子有謙厚而無運,而你就有運而無謙厚。你之所以通達,並非全靠聰明才智得來;北宮子之所以困阨,亦並非因爲他笨拙所致。你哋兩個嘅際遇純屬命運使然,完全與人嘅本領無關。 你因好運而自滿,北宮子因謙厚而自卑。顯然你哋兩個都唔知命運使然的道理。”
東郭先生的一番話,使西門子即時覺悟,道:“先生唔使再講喇!我以後都唔敢睇小北宮子囉。”北宮子亦茅塞頓開。回到家中,北宮子感覺身上穿的粗布衣,像皮裘一樣溫暖;覺得口嘗的豆莢青菜,像山珍海錯般美味;感覺棲身的簡陋小屋像大厦一般舒適;代步的破爛小車像豪華房車享受。從此怡然自得,不再和西門子計較,誰比誰好,誰比誰差了。
東郭先生知道北宮子的人生觀已改變,稱許道:“北宮子之寐久矣,一言而能寤,易悟也哉!”
《列子.力命》原文:『北宮子謂西門子曰:“朕與子並世也,而人子達;並族也,而人子敬;並貌也,而人子愛;並言也,而人子庸;並行也,而人子誠;並仕也,而人子貴;並農也,而人子富;並商也,而人子利。朕衣則裋褐,………西門子曰:“先生止矣!予不敢復言。”北宮子既歸,衣其裋褐,有狐貉之溫;進其茙菽,有稻粱之味;庇其蓬室,若廣廈之蔭;乘其篳輅,若文軒之飾。終身逌然,不知榮辱之在彼也,在我也。東郭先生聞之曰:“北宮子之寐久矣,一言而能寤,易悟也哉!”』
故事說完了,話題轉回本篇俗語。「一言驚醒夢中人」其實是由文中的『東郭先生聞之曰:“北宮子之寐久矣,一言而能寤,易悟也哉!”』變化出來的。 將東郭先生的話翻譯成廣東話,即是:“北宮子瞓咗好耐喇,一句話就能將渠驚醒,渠系聰明忌!”將這句話再精簡些,用七個字來表達,豈不就是「一言驚醒夢中人」嗎?
茲送上一則故事作結尾:
⊙睡不著
孟子一聽到他的弟子樂正子受聘到魯國執政,高興到一夜不能成眠。他的另一位弟子公孫丑不明白,問樂正子執政有甚麼地方值得他這麼高興? 孟子答道:“樂正子是天下間最好善的人,憑著他這顆善心,何愁招攬不到天下間胸懷善政的人才。若執政者不好善,天下間阿諛奉承之輩就會聞風而至。單靠一班滿腦子草,開會只識投讚成票的廢物,你以爲能將國家治理好嗎?” 《藏一話腴.宋》原文:『孟子聞樂正子爲政,喜而不寐。問之,曰:“正子好善,優於天下。一不好善,讒諂面諛之人至,國欲治,可得乎?”』
山人云:那些贊成港版《國安法》的香港人,當聽到中共總理李克強在全國兩會閉幕後的記者會上說:“有6億中低收入民眾,他們平均每月收入也就1000元,他們在一個中等城市可能租房都困難。” 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仍然像孟子一樣,『喜而不寐』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