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東俗語：「招積」

廣東俗語：「招積」

世界最先進航空母艦「福特號」正式服役，美國總統當奴侵為它發表的講話好「招積」：“……由我治理下嘅美國，軍事實力與日俱增，敢認世界第二，無人敢認第一 ……。又說：“在戰場上，我哋唔打無把握嘅仗。我哋要打，就一定要打勝仗，而且系要打贏一場擁有絕對優勢的全勝仗……。（……American might is second to none and we're getting bigger and better and stronger every day of my administration……When it comes to battle, we don't want a fair fight. We demand victory and we will have total victory, believe me……）

「招積」是一個廣東人常用的貶義詞。形容人妄自尊大，舉止囂張，廣東人就會作如是說：“此人態度好「招積」。”儘管如此，「招積」有時亦可用來形容人能力超凡，充滿自信。然而態度上，總嫌有點咄咄逼人嘴面了。　

「招積」一詞早見於古人的文字之中。只因它是一個音譯詞，其本字反而被人忽視了。為了方便解說出本人的看法，山人打算先從兩篇與「招積」有關的古文入手，好讓讀者於原文的字裡行間，領略出本俗語的含意。

⊙郭昱是後周顯德年間的進士，為人心胸狹窄，行為詭詐怪僻，自忖以自己的高才，不應循正常途徑調選入官。北宋初年，以為新朝代可帶給他新機會，於是寫信向宰相趙普毛遂自薦，自比巢父和許由（古代的賢士）。可惜他的狂妄沒給他帶來幸運，反而惹來了朝議人士的不滿，大家都憎他「招積」，故此一直得不到一官半職。　郭昱並不因此而氣餒，竟不惜向趙普「望塵自陳」（所謂「望塵自陳」，即是向有權勢的人攔途自薦，這行為對士人來說是莫大的屈辱）。無奈趙普不領情，事後反而拿來作笑柄，對人說：“我今日十分榮幸，得到巢父和許由在馬前跪拜。” 郭昱好不容易等到薜居正得勢，才因告了趙普一狀有功，獲授襄州觀察推官。　然而畢竟器小易盈，郭昱隨潘仁美討伐南唐的李煜時，竟因夜半在軍中醉酒鬧事而被遣回，後來更因盜用官錢而被除名，從此投閒置散終其一生。

原文《宋史．卷439 列傳第一百九十八．文苑一》：『時有郭昱者好為古文，狹中詭僻。周顯德中登進士第，恥赴常選，獻書於宰相趙普，自比巢、由，朝議惡其矯激，故久不調。後復伺普，望塵自陳，普笑謂人曰：“今日甚榮，得巢、由拜於馬首。”開寶末，普出鎮河陽，昱詣薛居正，上書極言謗普，居正奏之，詔署襄州觀察推官。潘美鎮襄陽，討金陵（開寶七年討南唐都城，李煜南京），以昱隨軍。昱中夜被酒號叫，軍中皆驚。翌日，美遣還。歲餘，坐盜用官錢除名，因居襄陽，游索樊、鄧間，雍熙中卒。』

⊙「招積」一詞亦見於明人筆記《謇齋瑣綴錄四．明．尹直》：『天順初，石亨竊權，稍覺禍近，欲免無計。其門客謝昭者，倣張觷教蔡京招龜山故事，教以徵臨川處士吳與弼，以收士望……』文中大意說，吳與弼是明朝英宗時的名士，基於當時當權者的政治需要，因緣際遇之下，被朝廷以重禮迎至京師授以諭德之職，輔導太子讀書。（山人按：稍知歷史的人都知道，政治無處不在，連做隱士都不能處身事外。偏偏香港近年多了許多這類自欺欺人的開眼盲人，動輒責人不要政治化。）

本書作者尹直則對這位明代名儒吳與弼評價不高。（一）批評他在京師期間勢利：喜歡蒐集權貴的名片，謂好讓子孫知道今日何等榮耀云云。（二）指他學術造詣不高：作者有一次在宰相李文達家中巧遇吳與弼，李文達問他「下學上達之妙」，他卻敷衍其詞，謂『且莫說上達之妙，只說下學事』。（三）責他不知進退：作者據其徒黃順中說，當日吳與弼見李文達的目的，是咨詢去留的意見。尹直斥其不當云『把作得住否，亦豈李（文達）先生所能預料？此當自度才力何如耳。』（四）故作忸怩態：一再拒絕羅狀元倫的拜訪，及見人拂袖而去，卻又『遣人追之不及』。（五）涉訟弟弟不檢，私鬻祭田：結果被曾參與編撰英宗實錄的張元禎作書切責『……當上告素王，正名討罪，豈容先生久竊虛名，為名教中之罪人，吾且按兵以待。』

尹直的批評，是耶？非耶？不是本篇的討論範圍。山人想讀者注意的是尹直對吳與弼的這段評語：

『世有徐言緩步，搖首閉目，矯激於昭昭，而惰行於冥冥，欲以欺世盗名而卒敗露，為世所誚者不少，則又在與弼下矣，奚足道哉！』意思是說，世上有不少人，他們愛在人前裝模作樣扮「招積」，在人後則心志怠忽驕矜虛偽。像這類欺世盜名，最終流為笑柄的假道學，可謂多不勝數。可是這些人若與吳與弼相比，他們委實微不足道了。

從上面兩段文字可知，「矯激」有裝模作樣，故作神氣的意思明矣。「矯激」若以北方語發音，即是‘jiáo jī’。廣東話有許多詞彙，都是從北方語音直搬過來的。例如廣東人讀「駕車」為「揸車」；廣東人稱「車費」為「車飛」；廣東人讀「厲害」為「利害」，而不讀「麗害」。廣東人讀「蓮蓬」為「蓮pong」；廣東人讀「澄麵」為‘鄧麵’而不讀‘晴麵’。

綜合上面看法可知，廣東話的「招積」，其本字應是「矯激」。「招積」，其實只是「矯激」的音譯而已。

中印兩國近來因為邊界問題，弄到關係非常緊張。中國國防部發言人吳謙警告印度不要心存僥倖，要求印方立即將越界的邊防人員撤回，更作豪語：“撼山易，撼解放軍難。”

山人云：吳謙老哥，唔謙虛唔代表乜都唔駛怕。時代在不斷進步，怕只怕今日的印度軍不是用鋤頭來撼山的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