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東俗語；「尻粥咁亂」

廣東俗語；「尻粥咁亂」

中共領導人習近平愛說玄話，常常聽他說了一大堆話，自以爲很明白，其實什麼也不明白。如習近平說：“該改的，能改的，我們堅決改；不該改的，不能改的，堅決不改”，始終不明白他到底肯不肯改。也許是同行相輕，所以他不喜歡宗教，最近連老子都容不了。　近日有人介紹我讀他的《我用王阳明唤醒世人的良知！》的講話，他說『喚醒世人內心的良知，才是王阳明思想最偉大的地方！……王阳明的「致良知」三個字，足勝過一打治國理政寶典』。可是當山人讀下去……。

形容事物亂七八糟，廣東人有一句俗語，曰「尻粥咁亂」。例如說，當山人弄懂了習近平口中的「良知」是什麼東西後，忍不住歎氣道：“咪將王陽明和他的「良知」攪到「尻粥咁亂」，好唔好？”　習近平在他的《我用王阳明喚醒世人的良知！》說：『什麼是民眾的良知？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，便是民眾最大的「良知」。』又說：『要喚醒民眾的「良知」，使他們追求更好的教育、更穩定的工作、更滿意的收入、更可靠的社會保障、更高水準的醫療衛生服務、更舒適的居住條件、更優美的環境，期盼孩子們能成長得更好、工作得更好、生活得更好。』　

廣東俗語「尻粥咁亂」裡面，雖然一個有「尻」音，但並不等於它是粗鄙語。本俗語又可寫成是「鳩粥～～」或「尻竹～～」，寫法雖不同，其實都不過是音譯而已。

山人認爲「尻竹咁亂」其實是「高足咁亂」。要了解它是怎樣來的，山人覺得應該從一段發生於五代十國時的故事入手。

唐朝亡後，繼之而來的是一個軍閥割據時代，史家稱之爲五代十國時代。　北宋建隆三年，管轄南楚的武平軍節度使周行逢死，國內發生政變，年僅十一歲的兒子周保權無法控制局面，只得向宋太祖趙匡胤求助。宋太祖派李處耘領兵平亂，路經南楚的鄰國荊南，竟以借路爲名，乘其不備，一舉把荊南的都城江陵周圍控制了，鎮守荊南的高繼沖只得獻地投降。荊南亡後不久，高繼沖改任武甯節度使，舉族東遷往今日安徽和江蘇一帶。　俗語「尻粥咁亂」就是形容他和族人東遷的情況。

回說高繼沖管治荊南的時候，全國上下都以使用高脚的瓷器爲時尚，當時的人稱此類瓷器爲「高足碗」。及至荊南滅亡，這時人們才知道「高足」是高氏整族人東遷的徵兆。　原文見《古今說海．卷八》：『先是，荊南尚使甆噐皆髙其足，而公私競置用之，謂之髙足碗。至大軍一臨，舉族東遷，「髙足」之讖，一朝應之。蓋由天命信矣哉。』

按「高足」本來是指驛馬。古時驛馬分快、中、慢三級，最優的是「高足」，其次是「中足」，再次的是「下足」。《史記》云：『田橫與客二人乘傳諧雒陽（田橫和兩位同伴一起乘代步馬到雒陽）。』註：『四馬高足爲「置傳」；四馬中足爲「馳傳」；四馬下足爲「乘傳」。』

何以「高足咁亂」就是「尻粥咁亂」？　試想象一下，搬屋已十分忙亂，高繼沖奉宋太祖之命東遷，必有限期。現在要整族人一起搬遷，其匆忙紛亂可想而知。廣東人謂「高足咁亂」，其實即是說“好像大搬遷咁亂”明矣。

此外，五代十國是一個動亂的時代，人民遷徙頻繁的結果，導致語音改變。宋朝的語音已漸趨接近今日的北方話。試以北方話讀「高足」，恰巧便是我們的「尻粥」音了。

關於讀音的看法，對於具有特殊意義的名詞，廣東人常常會保留該名詞的本來讀音，如「澄麵」，廣東人轉讀‘鄧麵’；「駕車」，廣東人則轉讀成「揸車」；同理「澳門」是新開埠，老一輩的人習慣沿用北音，將“門”字轉讀成低上聲。此外，成語「爲虎作倀」的“倀”，山人小時候的先生讀‘caang4’，這或是沿襲北方語，長短的‘長’音之故。這是題外話了。

歸納上面的說法，山人認爲廣東人說的「尻粥咁亂」，其實即是「高足咁亂」。

悖亂的時代，常以不悖亂爲悖亂。且送上二則王陽明的故事給讀者分享作結尾：

⊙辨良知

有一天，王陽明和他的學生在路上看見二人在吵架。甲說：“你沒天理。”乙反唇相譏道：“你沒天理。”甲說：“你欺心。”乙又道：“你欺心。”王陽明轉頭對他的學生們說：“你哋聽下，渠兩個正向度講緊「致良知」道學。”學生覺得不對，更正道：“渠哋系鬧交，唔系講心學。”王陽明答道：“你無聽到咩？渠哋同對方講天理、欺心，咁重唔系講心學咩？”學生抗辯道：“旣然系講良知，重鬧乜？”王陽明答道：“啲小人就系因爲只識求人家講良知，自己就唔識良知囉！”　見《快園道古．卷四．語言》：『王陽明先生行於衢，有二人相詬，甲曰：“你沒天理。”乙曰：“你沒天理。”甲曰：“你欺心。”乙曰：“你欺心。”………曰：“既講學，又焉詬？”曰：“夫夫也惟知求諸人，不知反求諸己故也。”』

山人云：這位王先生的「良知」大可疑。　習大大說：“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，便是民眾最大的「良知」。”非財不能滿足嚮往美好生活的「良知」。求財，當然是求別人的財，豈有求自家財的道理？！

⊙我不是他

王陽明有一位新學生不識「良知」何解，不期然問道：“「良知」是什麼顏色？黑色？白色？”在座的同學不豫他有此一問，登時都笑了出來。這位新同學被人訕笑，自然羞漸得滿面發赤。王陽明道：“「良知」不白不黑，是正赤色的。”　原文見《快園道古．卷四．語言》：『 一士人從王文成學，初聞「良知」，不解，卒然問曰：“良知何色？黑耶、白邪？”群弟子皆笑。士人慚而面赤。先生曰：“良知非白，非黑，其色正赤。”』

山人云：夜來忽得一夢，夢見老子怒氣沖沖地要找王陽明理論。原來老子怪王陽明的學生，學了他的「致良知」後，竟粗暴地把他的老子翻譯本禁了。　王陽明滿面委屈，語帶無奈地苦笑道：“我看你找錯人了。本朝小人當道，鴈品橫行，我亦深受其害。禁你翻譯本的人不是我的學生，他是王佯明的學生。”“我王陽明教的「良知」是正赤色的。他王佯明教的「良知」是全無識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