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12月30日 星期三

廣東俗語:「老虎頭上釘虱乸」



廣東俗語:「老虎頭上釘虱乸」


廣東俗語「老虎頭上釘虱乸」,有不怕兇險,敢向惡人或勢力強大的敵人挑戰的意思。最接近的意思是「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」。

「老虎頭上釘虱乸」並非廣東人獨有的俗語,散見於前人小說中的版本有:「老虎頭上撲蒼蠅」、「老虎頭上拍蒼蠅」、「老虎頭上打蒼蠅」、「虎頭上捉虱子」、「老虎頭上捉虱麻」。意思接近的還有「虎面前車轔斗」(在老虎面前打跟斗)、「虎頭上做窠」及「捋虎鬚」等等。

綜觀上述各個版本的語意,淺白易明,沒有值得討論的地方,唯獨我們廣東人的「老虎頭上釘虱乸」別樹一格,竟突兀地用上一個「釘」字,使全句俗語的意思變得難以理解了。或謂「釘」字是「捉」或「打」字的字訛。 山人的看法是,俗語是靠口語相傳為主的,言為心聲,豈有不知「釘」字是錯字的道理?「釘」字在本俗語中,必有其存在的道理。

「釘」字其實是「聽」字之音轉。「聽」在粵語中有‘等’、‘由得渠’、‘任得渠’、‘俾’的意思。如:《幽明錄》:『廣平太守馮孝將,男馬子。夢一女人,年十八、九歲,言:“我乃前太守徐玄方之女,不幸早亡,亡來四年,為鬼所枉殺。按生錄,乃歲至八十餘。今我更生,還為君妻,能見聘否?!”(你我再生返來做你老婆,你要娶我個喎?!)』;《清稗類鈔‧雅量》:『此地愚民不諳體制,我有時外出,人皆呼我為劉綸也,亦之耳。』(呢度啲人粗魯唔知禮,我有時出街都被人直叫我個名架,我亦渠地叫);《清稗類鈔‧雅量‧丁固庵時作主人》:『時作主人,然故為酒令以挫客之機警者,至昏酣,不去。(丁某經常做東請客飲酒猜枚,唔灌醉人,唔人走)』

山人認為廣東俗語「老虎頭上釘虱乸」與上面諸版本的語法完全無關,它是一個口語化的諧音俗語。「老虎頭上釘虱乸」其實是廣東話「撩虎頭上,聽死喇!」的諧音而已。



「老虎頭上釘虱乸」的題材太嚴肅,且以二則趣味性的故事作結尾:

打官司

滿清乾隆時,丹徒縣出了有一位好縣令,他的名字叫熊會玜。有一次,江蘇省的臬司命令他去捉一名地方惡霸。事後仔細查問,發覺這名惡霸不過是一名老實鄉民而已,除了如實上報之外,即時便把他釋放了。 後來熊會玜因事要到江蘇省去見這位臬司,這位臬司乘機責備他道:“淨系你識審案,我就唔識審案咩?!”言下之意,怪熊會玜敢擅作主張放人。 熊會玜不以為然,理直氣壯地答道:“由縣解司,其間有胥吏之層層需索,公即有臯陶之明,訊而釋之,其家已破,誣者之計得矣。”(將疑犯由縣遞解至省,其間經過層層衙差之壓榨與苛索,就算大人你真有臯陶一樣之英明,等到你查明真相時,這個人的家恐怕早被官司害得破了產。大人豈不是中了誣告他的人之毒計嗎?)見《清稗類鈔‧正直》 

山人云:香港商務及經濟發展局,蘇局長說:“新版權法永遠都有新的議題,或爭議的地方應盡快通過草案,更新現時版權條例,然後再作諮詢,看看有否檢討的空間。”香港雖無熊會玜所言之苛吏,然而官司一旦曠日持久,因訴訟連連而牽涉的費用接踵而至,恐怕未等到局長「看清楚再檢討」,受官司困擾的人亦早已破家了。

•俟夜深

有人以修補器皿維生。一日路過勤政樓時,被唐明皇在樓上一把叫住,原來召他去修整他的舊皇冠。其人希望藉此博得厚酬,很快便把皇冠整理好,並交回給唐明皇。 誰知這唐明皇並不想付錢,道:“朕無用此冠,便以賜卿。”其人大驚,嚇得雙手亂搖,死也不敢收下。唐明皇卻安慰他道:“俟夜深閉門獨自戴,甚無害也!”見《五雜俎‧謝肇淛》 

山人云:一旦版權修訂條例草草通過,奉勸喜歡唱歌又唱得很好的朋友,切勿上載上網炫耀。兼且更要提防被仇家偷偷收錄放上網靠害,最好聽取唐明皇的話:“俟夜深閉門細細聲唱,獨自唱。甚無害也!”

2015年11月25日 星期三

廣東俗語:「檻過牀頭都系阿媽」



廣東俗語:「檻過牀頭都系阿媽」

「檻過牀頭都系阿媽」是一個充滿著感情的廣東俗語。此話是圍繞著母子的關係而言,意指眼前的母親,縱有不是之處,仍要眷念一點母子情誼。
「檻過床頭都系阿媽」的字面意義甚有男女味,看似粗俗,其實不然也。恰恰相反,它的來歷不但令人意想不到,而且絲毫沒有玩笑的意味。
在解說本俗語之前,山人打算先從這個「檻」字說起。「檻」,闌檻。字典中沒有跨越或踰越的意思。「檻」顯然是一個音譯字而已。
山人懷疑「檻」字是‘字,或是字之音轉。 查「躝」字,《集韻》《韻會》音,踰也。有越過的意思。「躐」字,《廣韻》、《集韻》、《韻會》郞干切,音。《玉篇》踰也。 孔仲南《廣東俗語考》更云:『躐,音去聲,逾越而過也。本音,一聲之轉。』 
以此觀之,「檻過」以「躝過」或是「躐過」作為正寫較妥當,正寫應是「躝/躐過牀頭都系阿媽」。然而為了行文方便,山人打算在接下來的文字中,繼續沿用「檻過床頭都系阿媽」。
由於俗語「檻過牀頭都系阿媽」的字面意義淺白,或因而謂「牀頭」分明是枕邊人的意義。跟父親上過牀的女人,管你願不願意,自然就有做人「阿媽」的資格了。
山人對上述說法不以為然。蓋古體俗語通常都會利用同音假借,一語相關以達到言事的目的。本俗語自然亦不例外。
「檻過牀頭都系媽」的「牀頭」絕非今日人們心目中的牀。蓋古人對「牀」的定義十分籠統,舉凡長方形的傢具或器具,通通都可以呼之為「牀」。例如:
‧套裝的筆:清 郝懿行 《證俗文‧筆曰床》: 『今人為筆床架筆, 亦四管為一床也。』
‧匟床:俗稱「鋼床」。放置在大廳上,可供二三人並坐,靠背及靠手雕有可供觀賞之四季花木的長木椅。
‧匡床:由竹、藤、繩索等編製而成安穩、舒適的床。《初刻拍案驚奇˙卷三》:『婦人說罷,擎起一張匡床來與舉子自睡,又替他喂好了馬。』
‧胡床:一種設有靠背,椅腳交叉可以摺疊的輕便繩椅。《晉書˙卷七十三˙庾亮傳》:『便據胡床與浩等談詠竟坐。』
‧安放器物之地方:灶床:安置爐灶的地方。
‧書床:書架。北周 庾信《寒園即目》詩:『遊仙半壁畫, 隱士一床書。』
‧虎床:抬老虎所用的架子。《水滸傳˙第二十三回》:「抬出大蟲,放在虎床上。」
‧在地拖行之雪橇:《西使記‧元‧劉郁》『至瑪哈忠,以馬撁拖床遞鋪,負重而行疾。或曰「竒爾濟蘇」,易馬以犬。』
山人想指出的是,「檻過牀頭」其實是指「牀頭」三種不同結構的横木而言。「」是欄杆、圍欄,即今日用來控制示威人群的「鐵馬」之類;「」,《說文》:『牀前橫木也』是傢具中起著支撐作用的横木;「牀」是泛指如牀狀的長形物體,如虎牀、雪橇、木枱、木牀、長木框、長木箱或長木盤之類。「牀頭」是指「牀」的兩端的橫木或支架之類。
說了上面一大堆的話,不外乎想說明「檻、杠、牀頭」儘管名稱不同,它們都是橫木的一種,在傢俬器具的結構中,同樣具有鞏固及支撐的功能。
「檻過牀頭都系阿媽」的「媽」是什麼東西?「媽」其實是「榪」的諧音。「榪」音罵。廣東人迄今仍常用於口語中的「碼、馬」,其實就是這個「榪」。《浪跡續談‧清》云:『「請為勝者立馬。」 今俗猜枚之物曰「拳馬」。衡銀曰「法馬」(天秤上的秤錘);賭博曰「籌馬」;以筆畫一至九數曰「打馬」,此皆記數之馬也(即今人所謂之「數碼」、「銀 碼」。更有所謂施展詭計騙人錢財曰,出「詭馬」)。作馬:木工以三木相攢而歧其首,棋工于上以施斤。(即今人架設之路障之類)。麵馬:今人麵食,必用數碟 小菜佐之,其名曰「麵馬」(今日酒樓廚房從業員之行內語,專門負責執料及分配碟頭分量供廚師炒小菜之工作,叫「執馬」)。』 
現在開始解說全句俗語「檻過牀頭都系阿媽」的由來。「檻過牀頭都係阿媽」其實是由《曾子‧輿機疏》:『機,以木爲之如牀,先用以繩繫兩頭,謂之榪。』這段話衍生出來的。 要了解這段文字的意思,必須從其要注釋的原文《禮記‧曾子問》入手。
《禮 記‧曾子問》:『下殤,土周葬於園,遂輿機而往,途邇故也。』是說,古人葬小童既不擇地,亦不用棺木,只用扛屍牀將屍運往就近的園地草草下葬便算完事。  運屍牀裝有活繩網,葬時不用搬動屍體,只須把屍牀對準穴口,拔出繫著兩邊牀頭的縱軸繩(見下面圖解),使繫在屍牀兩邊的兩條横繩失去貫聯的作用,屍體隨著 繩網的解體而跌進穴內,葬禮便算完成。
《曾子‧輿機疏》的『輿機』,就是扛屍牀,扛屍牀就是今日之擔架牀。所謂『機』,是指扛屍牀設有機關裝置。所謂機關裝置,其實是設立一個可以輕易解體的活繩網,方便下卸屍體入地穴內。
『以木爲之如牀』是指扛屍牀是用四塊木板構成的長方形框架。
『先用以繩繫兩頭』是描述編織活繩網的法子。首先用一條直繩(紅色繩)將屍牀中分,使在中間位置繫了一條縱軸繩連貫兩邊牀頭,再利用屍牀兩旁,每邊各繫一條橫繩(色),每條横繩分別各自朝縱軸繩反復鉤引而成。按照山人的理解,其運繩的方法大致如下圖:
『謂之榪』是指屍牀兩頭的「牀頭」而言,因為對編織活繩網起著固定的作用,故又稱之為「」。 這個「榪」的諧音,就是本俗語的「媽」了。「檻杠牀頭都系(個)榪」的意思用口語來表達,即是:“凡系圍、橫木、或者系支架之類嘅「牀頭」,通通都系(個)「榪」嚟!
反過來說,廣東俗語「檻過牀頭都系阿媽」其實是「檻杠牀頭都系(個)榪」的諧音。古體俗語巧用語音文字的特色,又是一個例證。

讀書多
三 個吹牛大王偶然在一個酒會中相聚。幾杯下肚,乘著酒意,甲開始炫耀自己好讀書,文史哲理,中外名著,無所不看。接下來唸出他看過的一大堆書名:《史記》、 《春秋》、《詩經》、《禮記》、《管子》、《荀子》、《尚書》……《仲夏夜之夢》、《威尼斯商人》、《老人與海》……如數家珍般。
乙也不甘示弱,說道:“我自從大學畢業後,已要求自己每個月一定要睇三十本書或者雜誌。就算搭十幾個鐘嘅飛機,我一定要睇過十幾本書才滿足架。 
丙道:“唔怕同你講,我讀過嘅書實在太多了,多到連自己都數唔清。接著又道:覽過書頭都系讀書,若按呢個讀書速度來計,我每分鐘至少讀它十幾廿本。你話勒!”

2015年10月23日 星期五

廣東俗語:「劏死牛」



廣東俗語:「死牛」

香港政務司司長林鄭在立法會的一句話:「官到無求膽自大」,觸發了我寫這篇關於賊的俗語。論膽大,官比賊沒得比。任你官有多大,遇見主子總得要叩頭下跪。反而賊做得越大,膝頭越硬,否則那來這許多激勵的說話,如「農民起義」,「抗暴英雄」、「革命義士」等等……。 
本篇的俗語專談膽子不大的剪徑毛賊,與大賊無關。 在路上被歹徒行劫,廣東人謂之被人「劏死牛」
何以用「劏死牛」來形容被人搶掠呢?山人暫賣個關子,且先由一個「劏」字說起。「劏」字是廣東人的自創字。惟《廣東俗語考》云:『宰牲曰湯。』不知有何依據。 查《康熙》,「湯」字不見有「宰殺」的含義。 
山人倒找到一首關於湯雞犬的南宋詩。宋寧宗時候,當時是被後人譏為「只有雞刀之才,卻用來殺牛」的韓侂冑為相,因得到皇帝寵信,權傾天下,千方百計來巴結他的人,可謂多如蠅附蟻聚。 話說有一次,韓侘冑來到一個精雅的村莊遊玩,竹籬茅舍,甚有田園氣息,韓侘冑一見十分歡喜,美中不足是嫌它太靜,雞犬不聞。韓侘冑不過是雞蛋裡挑骨頭,隨便說說而已。 說也奇怪,不旋踵便聽到一陣陣的雞犬聲,心想事成弄得他老人家大樂,後來知道府尹趙師睾為他扮的,從此對他特別照顧。山人云:欲要升官發財,必須由雞狗做起──「官到有求志要小」。 後來韓侂冑因北伐失敗而惹上殺身之禍,樹倒猢猻散,從前依附過他的人,人人自危有太學生因而寫了一首詩來嘲笑這位雞狗府尹,云:『堪笑明庭鴛鷺,甘作村莊犬雞。一日冰山失勢,燅鑊煮刀刲。』 『燅鑊煮』不過是炆煮雞狗之類而已「湯」字不見有屠宰的意思
山人疑「劏」字,或是「屠」字之變。蓋廣東人不會說雞、鴨、豬、牛、羊。 用大量飼料將雞催肥,廣東人曰:“〔食匋〕肥隻雞”。〔食匋〕音‘陶’,《玉篇》餌也。餌有食的意思。 廣東人或因「屠雞」與「〔食匋〕雞」音同義異,溝通時易產生語言誤會,故避用「屠雞」而用「劏雞」。此或可解釋廣東人不用「屠」字的緣故吧。 避字的例子,如《廣東俗語考》云:『生子百日為「百倮」。粵諱言「百日」,以「百日」為喪家語。漢明帝營壽陵,詔過「百日」,惟四時設奠故也。』
開始轉入「劏死牛」的正題。要解釋其中原因,有必要從劏牛及劏牛的方法入手。正如上文提過「只有雞刀之才,卻用來殺牛」,可想而知劏牛比劏雞大陣仗得多。古代劏牛器械離不開大刀和大鐵錘之類,故屠宰前的準備工夫至為繁瑣。首先將牛頭牢牢縛緊於大柱旁,固定好牛頭後,再用大鐵錘將其打暈放血,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解牛工序了。 
牛的方法簡單而直接,元代有一段文字可作參考。《元典章‧刑部十九‧禁宰殺》云:『凡有倒死水、黃牛隻,不以遠近,須令牛主扛抬赴官相視過,方許開剥。』 元朝嚴禁私宰牛隻。意思是說,凡地方有死牛事故發生,毋論死的是水牛抑或是黃牛,毋論死牛的地點距離官府有多遠,法例規定牛主必須將死牛先扛至所屬官府檢驗明白,獲得批准,方可得開腔剝皮。 
上文的「開剝」就是劏死牛的方法。即不必先將牛打暈及放血,直截了當地割開死牛的肚便成。簡而言之,即是「攔肚直截」。廣東俗語「劏死牛」背後的意思,就是「攔肚直截」明矣。 
何以被人搶掠與「劏死牛」有關? 說穿了一文不值,「劏死牛」其實是一個諧音俗語。廣東話「攔肚直截」的諧音,不正正就是北方話的「攔途截劫」了嗎? 

鬥膽大
*林鄭自覺膽自大:『官到無求膽自大』。
*唐朝李賀膽重大:『男兒何不帶吳鉤?收取關山五十州。請君暫上凌烟閣,若箇書生萬戶侯?』用廣東話來翻譯:“系男人嘅,點解唔攞張刀去博下啫?博博下,就會博個江山返來架嘞!唔信你去翻查下歷史,睇下有邊幾個書生系封王忌?”
*山人的增強版李賀詩膽重重大:『膽大何不帶吳鉤?收取關山五十州。請君暫上凌烟閣,若箇高官不叩頭?!』

2015年9月23日 星期三

廣東俗語:「閉門一家親」



廣東俗語:「閉門一家親」

執筆時,澳洲又換了新總理。屈指一算,五年內換了三位總理,不可謂不頻繁。無他,總理是由其黨內之下議院議員選出來的,而下議院議員則是由人民直選出來的,一旦總理的政策不被人民接受,下議院議員為了保障自己來屆仍獲選民支持,撤換總理以挽回民望是自然不過的事。民主政制的優點,就是人民擁有制衡政府的力量,無形中減少了管治者濫權,私相授受,亂攪「閉門一家親」的機會。
廣東俗語「閉門一家親」的字面意思淺易明白,即是說“閂了門後,大家的關係就親密如一家人”。簡而言之,便是攪小圈子。再說得明白點,就是拉關係,分親疏,排外是也。
然而問題又來了,為什麼這個俗語一定是「閉門一家親」,而不是「同屋一家親」,抑或是「同住一家親」呢?反正意思都差不多吧!
正如山人之前說過,古俗語其來必有故,絶非胡亂堆砌而成的。只因年代久遠,句中文字往往被人篡改或誤傳,所以不易被人拆解而耳。 
本俗語「閉門一家親」亦不例外,山人有理由相信,「閉門一家親」的語法也是被人簡化過的,俗語的本來面目,應該是「閂埋門是一家親」。
閂埋門是一家親」的語法,驟耳聽來儘管比「閉門一家親」累贅而且俗氣,其實它是一個經過仔細琢磨的俗語,非如此不能解釋其構成的因由。 不知何故,近今的人好非古,動輒更易前人的筆墨,尤愛以字典的讀音來正傳統廣東話的讀音,卻忽視了廣東話某些不易為人知之因素,如忌諱之類,如將“糾正(音斗正)”改讀「狗正」;將“搶購(音搶扣)”改為「搶救」;“擴大(音抗大)”改為「槨大」(卻不知廣東人諱棺槨大)。最明顯的忌諱例子,莫如北方人的“箸子”,廣東人則改為「筷子」(廣東人近水,划船怎能‘停住’?);北方人稱抹枱用的布為“幡布”,廣東人則叫「抹布」(坐船誰不怕翻船?)。其實錯與不錯,在乎知與不知之間而矣。山人認為任意篡改傳統語音或古語的行為,等同杜絕了後人研究傳統文化的途徑。 
言歸正傳,要解析本俗語構成的因由,必須先從俗語中之關鍵字──「閂」字說起。“閂”字音‘山’,廣東人習慣用「閂」代替北方人的“關”,如閂門、閂窗、閂燈、閂電掣、閂風扇等等。
「閂埋門是一家親」其實亦是一句諧音俗語。俗語的本來文字,應是「閂,微門字一加進」,意指『』字下面加進『』字,便成“”字。“”字是助語詞,即廣東話“咪系”的意思;“”字則應讀高一點,音‘準’。 用廣東話來說:“『』,咪『』字『』加進。”然後取「閂微門字一加進」之諧音,便成了本俗語「閂埋門是一家親」了。
歸納上述的剖析,可知這句俗語是以諧音的方法設計而成的,俗語之文字缺一不可,「閂門」不能被「閉門」取代,更不能被其他文字替代,就是這個道理。俗語一語相關,充分顯示出古人巧用文字及語音的造詣。

俗語「閂埋門是一家親」有攪小圈子的意味。且以一個關於小圈子的故事作結尾。
清代才子袁枚在金陵居住時,曾養過一隻羊。一日,住在他隔鄰的老園主向他投訴,他的羊吃了他園裡種的菜。袁枚以為他是普通鄉下人,於是想用「園」字的解字方法來開他玩笑。他說園主的菜園四周都沒有圍牆,不能算是「園」。他的羊並沒有闖入他的菜園啊! 這位老園主也是風雅之士,聽過話後,也以解字的方法來幽袁枚一默,道:“汝亦知「園」字內為何字?築圍僅能防外,不能防圍內也。”老園主妙用「園」字內的「袁」字來諷袁枚,登時把袁枚難倒了。
山人也借老園主的話來釋「国」字。国內之王確實貪多了「一點」,築圍僅能防外,不能防圍內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