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東俗語:「惡頂」、「難頂」
習近平不久前在紀念辛亥革命周年大會上說:“……我們必須始終高舉和平、發展、合作、共贏旗幟,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,推動完善全球治理體系,弘揚和平、發展、公平、正義、民主、自由的全人類共同價值,……共同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……” 明知他根本不懂這些文明東西,亦明知他根本沒誠意去做,而他居然不斷地說,不斷地博人相信,真真「惡頂」!
廣東人每逢遇到一些難以接受的事物時,就會用「惡頂」或「難頂」來形容。例如嗅到難聞氣味時,就會說“臭味「惡頂」。” 引申而言,難受亦含有辛苦或痛苦的意思。 例如山人說:“被迫經常聽一個不講現代文明的人,在大談他的所謂和平、公平正義、全人類共同價值,真系好鬼「難頂」!”
廣東小調《花箋記》云:“因郎百事冇心機(因爲想情郎,想到沒精打采),妝整唔憂似舊時(也沒有昔日細意妝扮的心情)。做乜由來嗊掛牽?(做什麼心中常常想著他)兩地相思真「惡抵」(相思兩地實在好「惡頂」)”。 《花箋記》是明代街巷流行口語歌曲。至清代,由鐘映雪編寫整理。 “抵”,當也,拒也。山人認爲「惡抵」其實即是廣東人口中的「惡頂」。
「惡抵」亦見於明人馮夢龍的《古今笑史》的一段父子相謔的故事中。 故事發生於五胡十六國時代,後趙京兆公韋謏,字憲道,學問淵博,善著書寫文章,著有《伏林》和《典林》二十三篇,及其他集記等。但他爲人並不嚴肅,曾開他的兒子玩笑說:“我高我曾,重光累徽;我祖我考,父父子子。汝為我對,正值惡抵。” 他的兒子名叫伯陽,亦回應道:“伯陽之不肖,誠如尊教,尊亦正值軟抵耳。”韋謏竟無言以對。 題外話,山人倒覺得韋謏這人的胸襟,嘲笑後輩的同時,亦容許後輩反嘲笑他。難得啊! 原文:《古今笑史》:『後趙京兆公韋謏,字憲道,深博,善著述,然性不嚴重。嘗戲其子伯陽曰:“我高我曾,重光累徽;我祖我考,父父子子。汝為我對,正值惡抵。”伯陽曰:“伯陽之不肖,誠如尊教,尊亦正值軟抵耳。”謏慚無言。』
山人覺得韋謏父子的對話,用廣東話來演繹最傳神。韋謏取笑他的兒子不中用,道:“我哋韋姓祖宗屬三皇五帝之首,包羲風姓後裔,顯赫非常。代代相傳,父傳子繼,到今日你同我做父子,真系「惡頂」。”他的兒子伯陽回應道:“伯陽之所以如此不中用,都是你教導出來的。父親大人就真系「難頂」喇!”
山人認爲廣東人所謂「惡頂」,即是文中的「惡抵」的音譯;所謂「難頂」,其實即是文中的「軟頂」的音譯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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⊙離謂 說話是爲了傳達意思,若說話者的意思和他所說的話的本意並不相同,這是不吉之象。同樣道理,一個政治敗壞的國家,必然靠傳言猜度而不是靠實質法律來治國,官員成黨成派,不是相與吹捧,就是互相鬥垮鬥臭,眾口一詞製造輿論聲勢,顛倒好人和壞人。這時縱使有賢主來把持政局,也無能爲力,更何況是由昏庸之主治國。 昏亂之人的最大毛病是不自知昏亂,正因爲他們於昏亂之中,有時有點小聰明;懵懂之中,有時有點小清醒之故,所以他們常常變易意思,朝令而夕改,使人無所適從。 亡國之主和桀王、紂王、幽王、厲王都屬於同一類的人,正因爲他們都不覺得自己昏亂,所以除了亡國一途,別無其他路子可走了。 原文《呂氏春秋.審應覽.離謂》:『言者以諭意也,言意相離,凶也。亂國之俗,甚多流言而不顧其實,務以相譽,毁譽成黨,眾口熏天,賢不肖不分,以此治國,賢主猶惑之也,又況乎不肖者乎?惑者之患,不自以爲惑,故惑惑之中有曉焉,冥冥之中有昭焉。亡國之主,不自以爲惑,故與桀、紂、幽、厲皆也。然有亡者國,無二道矣。』
山人云:「離謂」大概就是指這種說話情況——講話者絮絮叨叨一大堆廢話,聽的人不知他說什麼,他也不知說的是不是他的意思。
⊙膏藥 五代十國時期,前蜀國主王建出身平民,年青時在許州曾犯過事,坐過牢,但身體並無留下受過杖刑的痕跡。及至在蜀稱帝,得馮涓爲幕僚,因馮涓個性滑稽,語多譏誚,怕被他譏笑,於是在一次集會上向馮涓暗示,問道:“聽外間傳言,話我曾坐過監,有無咁嘅事?”馮涓答道:“有。”王建自恃身上並無留下杖刑的痕跡,立即露出背脊給眾人觀看,並且對馮涓道:“請試看看我嘅背脊,我似受過杖刑嘅咩?”馮涓知道他使詐,摸著他的背部,一面訝異地道:“真奇怪!唔知你當時向邊處買到咁好嘅藥膏忌?”馮涓態度安然,其他人倒被他的說話嚇過半死。 山人倒佩服王建的氣量,並沒有爲難馮涓。 原文《五代史補》:『王建在許下時,尤不逞,嘗坐事遭徒,但無杖痕爾。及據蜀,得馮涓為從事,……建恃無杖痕,且對眾,因袒背以示涓曰:“請足下試看,有遭杖責而肌肉如是耶!”涓知其詐,乃撫背而嘆曰:“大奇!當時何處得此好膏藥來?”賓佐皆失色,而涓晏然。』
山人云:普京在一次媒體訪問時說:“俄羅斯和中國沒有建立俄中軍事同盟的想法…。”中共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則回應說:“中俄兩國不是盟友,勝似盟友。” 大奇!汪文斌說來面不紅,心不跳。當時何處得此好面懵膏藥來?